八小呤

写点姑娘的事儿。
我是白色的羚羊。

【美国队长x你】炙热

*史蒂夫罗杰斯x你,主你


*此处/合集

*分篇/炙热 01  炙热 02  炙热 03  炙热 04

*预警【OOC】

*如果幸运的与你撞梗,麻烦告知,感谢比心

*细节描写控,没有华丽辞藻,流水账文笔

*总字数 10k+

*感谢你的点击和阅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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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生物钟让史蒂夫罗杰斯从梦里醒来,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就迅速回想起了刚刚消失在清晨熹微里的美梦。


他侧过头,看向你呼吸起伏的胸膛,和泛着光泽的头发,散在鹅黄色的枕头套上。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被啪地一声打开,塞进了你温柔的睡颜、被褥的颜色、漂浮的尘粒、若有似无的鸟鸣和空气里弥漫着的洗发精味儿。


可是还不够。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把你圈进怀里——他要把此刻你的温度也记下来,牢牢记住,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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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在史蒂夫罗杰斯因为睡醒而改变他的呼吸节奏之前你就醒了。也可以说,你这一夜都没怎么睡着。


你驾轻就熟的放松身体,让自己看上去没这么僵硬,同时调整你的呼吸,试图赶走存在于你头脑的肿胀感——当然是徒劳的,不过能让史蒂夫看不出你的糟糕睡眠,那很值得。


可当他的呼吸气扑在你的颈肩时,你还是下意识的僵住了,那片皮肤不受控制的泛起鸡皮疙瘩,鼻息间他的气味让你止不住战栗起来。


你翻过身蜷进他的怀里,试图掩盖你刚刚的失误。


“早安。”你尝试着嘤咛了一句,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手自然的环上他,放在肩胛骨的位置。


“早安,我的姑娘。”


史蒂夫罗杰斯开口的时候下巴正搁在你的头顶,从脑壳穿来的细微振动让你小小松了一口气。


好样的姑娘,你又隐瞒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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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晨跑吧史蒂夫,不然巴恩斯中士该等你了。”


“其实你可以叫他巴基。”史蒂夫不厌其烦的提醒你改口,“这儿只有你还称他中士了,姑娘。”


他无可奈何的揉了揉你稀碎摇头的脑袋,在上面烙下轻轻一吻,然后微微合上眼睑,享受下巴处来自你嘴唇的湿热。


像蝴蝶停驻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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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头亲吻上史蒂夫的下巴,尽你所能的温柔而缱绻,如同这是你们的最后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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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史蒂夫的手指缠绕上你的发尾:“梦里你指甲油的颜色,像以前的布莱顿海滩。”


你能感受到从史蒂夫罗杰斯身上传来的体温,炙热得让你想流泪。


“你的梦是有颜色的?”你问。


史蒂夫收紧了怀抱。


“你是有颜色的。”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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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知道你染上烟瘾的是莎朗卡特。


你给她开门的时候,只有你在情急之下打开的窗户,和吹进的远处中餐馆的食物气味儿,也没能消散客厅里缥缈着的烟雾。


她用近乎完美的琥珀色眼瞳盯了你一会儿,接着不紧不慢地晃动手中的纸袋向你示意:“队长说你有点咳嗽,他需要我确保你在他出任务期间吃下它们。”


你终于把自己的视线从莎朗卡特的美丽脸庞中移开,伸手接过纸袋,克制自己和她的距离,垂死挣扎般掩盖你身上的烟味儿:“谢谢你,莎朗。”


她温柔的冲你眨了眨眼,笑得意味声长:“可爱的姑娘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我不打扰了,记得吃药,回见。”


然后隐入昏暗的走廊,摇曳生姿,留下高跟鞋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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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知道史蒂夫罗杰斯所有的“风流韵事”。


不说那些陈列馆里已经能让你倒背如流的身平,从和佩吉卡特的相识相爱无法相守,到逆境中友谊以上的娜塔莎罗曼诺夫,再到困难时给予信任和帮助的莎朗卡特。


你知道你男朋友的前女友们,你了解她们,你研究她们到了疯狂的地步。


你一页页扫着那些文字资料——每个人都被你建立了单独加密的文档库。实际上,这些记录对任何一个想要歼灭复仇者们的坏蛋而言都无足轻重。


你知道佩吉卡特常用的口红颜色,同时在百货大楼花了几天的时间试遍所有颜色只为找出那支最接近的。


每次复仇者们的小聚会,你会特意调整姿势面向喝着马丁尼的娜塔莎罗曼诺夫,和她身后吧台上被挑出来的橄榄。


史蒂夫有时会在出任务期间拜托莎朗卡特照顾你的晚餐,当你一脸钦羡的赞叹她的头发光泽时,她总会耐心告诉你她的护发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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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是你一个人在家的早晨,你会涂着佩吉卡特色号的口红,用娜塔莎罗曼诺夫捻起食物的方式吃薄饼,朝着镜子打理出莎朗卡特的发型,然后出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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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詹姆斯巴恩斯知道你的秘密。


在你涂着那支口红去酒吧喝着不加橄榄的马丁尼的时候,他把近乎贴着你调情的男人揪开,一手把你拉出酒吧。


“你怎么在这儿?”你的假睫毛在眼角处有些脱落,使你眨眼的时候颇感不适。


詹姆斯巴恩斯闻到你身上的烟味,蹙着眉头开口:“任务。”


言简意赅的回答让你了无兴趣,你转身想重新回到喧闹的舞厅——


“史蒂夫的任务提前结束了。”


你下意识舔掉嘴唇上的颜色,把随身包里的烟和火机丢进街边的下水沟里,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低头搜索附近的药店,你要在回家前把脸上的浓妆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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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一小段路又反回来,攥紧拳头忍住往詹姆斯巴恩斯脸上打一拳的冲动:“冬日战士,你别忘了我的外祖父是怎么死的,你欠我的。”


你可真是坏透了,你想。


用史蒂夫挚友不愿提及的身不由己来要挟成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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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最后会发展成这样——詹姆斯巴恩斯成为你鉴别佩吉卡特口红颜色的最佳人选。你偏执的认为网络上作为神盾局创始人的彩色照片,不是二战时让她充满朝气与魅力的颜色。


你差使他陪你去百货大楼辨识颜色,无所顾忌在他面前吞云吐雾,甚至询问他娜塔莎训练时惯用的手是哪一只。


“我清楚一个不睡觉的人是怎么样的,女士。”詹姆斯巴恩斯说。


你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腥涩的烟草气体穿过你整个肺腔,不置可否。


“你也该知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他又说。


你可真是坏,你再一次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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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巴恩斯的察觉让你警铃大作,你想,是时候去医院配一些治疗失眠的药物了。


你抽了会儿烟,轻车熟路地给自己上妆,直到勾画眼线时才发觉自己控制不住的手抖——你感到害怕了,对史蒂夫会发觉这些事。


“你上一次自然睡着是什么时候?”医生问你。


你愣了一会儿,想起无数夜晚里史蒂夫沉睡着的样子。金发服帖在他的鬓角,长长的睫毛随着天际慢慢泛起的光打下一片倒影,他的唇是玫瑰色的,皮肤白皙宛如神祇。


你深怕下一秒眼前的这一切就都变成了黑白颜色。


跟你的梦境一样的黑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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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我呢?


在陈列馆看到佩吉卡特的照片时你这样问自己。


在史蒂夫把你第一次介绍给复仇者们时你这样问自己。


在莎朗卡特与你共进晚餐时你这样问自己。


在梦境里你这样问自己。


在睁眼看天明时你这样问自己。


你只是平凡到不起眼的蝼蚁,只不过某天幸运女神福泽众生时一不小心垂怜错了你,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这个错误,向你微笑致歉:


“嗨姑娘,史蒂夫罗杰斯不该在这里的,不好意思我搞错了。”


你第一次吸烟时清晰的听到这一句,你恍然大悟,这就是原因了,你想。从此你把烟草当做与神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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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史蒂夫罗杰斯。


你贴着他听他讲话时耳廓里会有他胸腔的回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睫毛会触碰到他的下眼睑;清晨阳光透过窗帘让他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你会在和他接吻后先睁开眼睛,只为了看他下意识舔嘴唇的那个瞬间。


他用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睛把你包裹在蜜糖熬成的甜浆里,好像这一切真的属于你。


你会化浓妆,学习娜塔莎的妩媚多姿,在史蒂夫在外工作时醉深梦死。你的脑海里随时存在着一本册子,密密麻麻地写着史蒂夫前女友们,她们走路的样子、微笑的弧度、仰着头自信的神色,你无数遍的练习。


你不停的把自己变成另外的样子,你控制不住。你害怕哪天与神巧遇,她顿然醒悟自己曾经的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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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从来不敢让他知道。


史蒂夫罗杰斯的小姑娘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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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朗你怎么在这儿?我的姑娘呢?”


你心头一紧,拿着水杯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你说不上是因为刚刚吞下的白色药丸还是因为终于被他认作成了前女友。


“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听见史蒂夫的声音渐近,你当机立断在他抓住你肩膀的前一刻回头向他佯怒:“史蒂夫!”


你好不容易稳住水杯没让它滚落到沙发下的尼龙地毯上,你假装生气,将水杯重重放在茶几上,溅出一圈水花。而实际上只是因为你快要端不住它了。


你把双手迅速插进口袋,掩饰他们的不受控制。太好了,史蒂夫此时全心在跟你解释他方才的差劲眼力。


“是吗,四倍视力的美国队长?”


你强撑着让自己的精力转移到那个其实不存在的生气情绪里,你很成功,成功持续到了史蒂夫隔着被子环住闷头没有理他的你。


“你永远是我的小姑娘,”


你的耳朵隔着被子,你感受到他的声音透过棉絮穿到你的耳蜗,回荡在你的耳腔里。它透过耳膜,钻进你的大脑皮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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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我呢?


你转过头,对上他的蓝色眼睛,你几乎下一秒就要问出那个问题——你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此刻那里饱含深情。


你之后再也见不到这样好看的眼睛了,你想。


神,请允许我,再多看一会儿,就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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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的额头抵上你的额骨,轻轻说完下半句:


“只有你。”


他的气息笼罩着你,炙热的让你觉得如鲠在喉。


——无法问出那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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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遇见史蒂夫罗杰斯是在被华盛顿纪念碑分割开的六点钟朝曦里。


当时的你还拥有良好的睡眠。即使昨夜加班到午夜,你还是能在第二天雷打不动地起床,带上你的速写板去林肯纪念堂前的广场写生。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工作和你的绘画专业一点儿都不沾边,竟然使你遗忘掉曾经的自己是如何对此不耐烦,反倒想念起炭笔在速写纸上滑动发出的声音来。


你喜欢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喜欢看到刘海翘起丝毫不觉的白领,喜欢打量倒街卧巷的流浪汉,喜欢发现摩登女郎裙摆下的丝袜上破了一个小洞,这是你从不启齿的小癖好,你喜欢从这些东西里想象出一个人生。


也是因此,你看见了那个以神奇的速度在湖边跑圈的男人——从口袋里掉出的钥匙。


你将冰凉的钥匙握在手心,你紧紧握住,感受金属的粗糙质感,在你的手掌印出深刻的痕迹。


你握得有些使劲了,你想。你感到手指有点微微抽筋。


你从容不迫的坐回写生椅,继续完成你手下的人物。


你落笔勾线,不时抬头看那么一会儿。


形色匆匆的上班族早已离开你的视线,实际上你的装模作样只是为了那个跑圈的男人。他跑的实在太快了,可你却从来没在他经过你时听到他的喘息。


毫无疑问,你被他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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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起大学画室里摆着的大卫雕塑仿制品。每每班级集体写生,你总默默把座椅挪到最远最偏的角落,装作随意的涂画出他的线条。


然后等待教室空无一人的午后,拿上最顺手的工具,偷偷溜进雕塑摆放室。


你一把掀开盖在他深远目光上的遮尘布,贪婪而肆无忌惮的在纸上滑动你的画笔。


他的头发、嘴唇、肌肉和身体。


你感受到他冰凉石膏下的血液奔腾和抿紧嘴唇下的低沉声色,仿佛他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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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上去很糟糕。”詹姆斯巴恩斯说。


你按下打火机,好不容易才将烟尾精确对准火焰。


“……所以,你的外祖父。”詹姆斯巴恩斯停顿了一会儿,你惊奇的在他脸上发现“无措”这样的神情,你本以为这不属于复仇者白狼。


“——我的意思是,他是我杀死的对吗?”


你没有说话。


他又踌躇了片刻,偏头看向你,没想到会见到你的泪流满面。


“对……对不起,我很抱歉……”你听见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我记不清那些人了。”


詹姆斯巴恩斯很少面对这种场景,可以说,在他不再是布鲁克林小王子以后他就从未有机会经历这些了。他尽力回想从前的他是怎么安慰哭泣的少女,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小个子的身影。


“不是。”你说。


你根本没想到流泪,你只是有点怀念你的外祖父而已。但是你的泪腺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动液体,你竭力尝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断的深呼吸。


口腔里的烟草味大量刺激你的味蕾,让你越发清醒。此刻你狂蹦的心脏充斥着整个躯体,同时带给你的恐惧也更加清晰。你知道你的视线重影并不来自于泪水。


你的回答出乎詹姆斯巴恩斯的意料,将他准备好的措辞全盘推翻。你挤出一点精力对他微笑:


“对不起,巴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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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外祖父并不是被冬日战士杀死的,但却和他有关。


那场世界闻名的维也纳会议暴/恐行为,使冬日战士成为被通/缉的对象,接受来自世界人民的恐惧和唾骂,连带着我们伟大的美国队长。


你的外祖父当时经营着一家出版行。智能手机的普及本就使传统报业面临巨大危机,再加上他一意孤行的刊登对巴恩斯中士和美国队长有利的报道,没想到会引起部分人的游/行抗议。


“没关系,别担心。”外祖父摸摸你握着画笔的手背。你感受他粗糙枯燥的肌肤包裹住你,像坚硬的铠甲,又像脆弱的纸张,一捅即破。


直到白色的棉布盖上他的疲倦面孔之前,他依旧这么跟你说。


你想起幼年外祖父带你去陈列馆,指着玻璃柜里的高大人型告诉你:这些伟大的人,拯救了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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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现在?”你问。


“永远。”外祖父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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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祖父,我的梦没有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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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罗杰斯在哪里?”


“女士,如果你再继续干扰我们工作,我们将通知保安。”


“告诉我,史蒂夫在哪里!”


这该死的安眠药该死的有用!


昨晚你久违的沉入睡眠,即使你丝毫不怀念它。但你相信睡眠能让你逐渐形槁心灰的身体看起来好一些,你接受不引起史蒂夫怀疑的代价。


但这代价不包括史蒂夫离开你!


你就知道不彻夜盯着史蒂夫他就会不见!你几乎衣衫不整的跑进复仇者大楼,你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因为之前你耍的小性子吗?因此他终于意识到你是个多么坏的姑娘了吗?


“保安!”


为什么这里全是你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这些不认识的人都在阻止你,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你史蒂夫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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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请你冷静。”


等下。


“女士,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对。你想。


“女士,请你离开。”


这不对!


“女士!”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这个名字全美国人都知道,这个名字,全世界人都知道。


你想起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拿走你手心钥匙时指尖湿润的皮肤;他有些不确定的吻你;他每夜炙热的身体温度——以及,那个陈列馆玻璃柜里的高大人型。


你伸出手,却不能轻易触碰到他。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他,真的存在吗?


你使劲用手按住胸口,却发现没办法稳住自己狂躁不止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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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建议您联系下您的家人。您的失眠病症并不乐观,保险起见我希望您入院治疗。”在做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身体检查和评估调查之后,医生跟你这么说道。


谎话根本不假思索,在你脱口而出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熟练于它:“抱歉,我没有亲人,也负担不起住院治疗的费用,谢谢你医生。”


“请清楚你的情况,小姐。您的失眠已经引起了并发症,你的认知功能评估显示……”


“谢谢你医生,我选择保守治疗。”


你打断他的话,你不想听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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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罗杰斯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咖啡和熏肉烤焦混杂的奇怪味道里。


应该是刚刚结束了任务,他有些记不清了。原谅他只记得你。


他随意转进一家餐馆,想找些东西填饱肚子,什么都无所谓。该是史塔克工业的董事长总随身携带零食的缘故而忽视了后勤补给,他想。


店内忽然而起的喧闹打断了史蒂夫罗杰斯的思绪,他看了一会儿,明白了大概是年轻的实习生手拙烤焦了上等的熏肉,带来的刺鼻味道让几个顾客匆匆离去。


老板大肆咆哮着,责骂的单词逐渐不堪入耳。众人畏缩不前,他起身想为掉着眼泪的店员解围。


然后史蒂夫罗杰斯听见你的声音,你说你爱吃烤焦的熏肉。


他想你的声音真好听。


后来你向史蒂夫摊开手心,示意他拿走遗落的钥匙,藏起能最大可能接触到他皮肤的小小私心。


他盯着你的笑容看了一会儿:噢,没有唇环,太好了。


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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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挑了一块红砖,把烟蒂按在上面。看余烬点点炸起,很快消失在你的指尖,像陨落了的星辰。


你吐出最后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沿着墙线走。你走得太慢了,因此你意识到你不愿再走下去。


但是,路总归是有尽头的。


这个地方还是充满着石墨和松木的味道,是湿潮的那种,出乎意料的让你感觉到温暖——但一切都跟你记忆里的画室样子不同了,只有那个大卫雕塑任屹立不动,英俊依旧。


你感受到他冰凉石膏下随着你的到来而奔腾起来的血液,和含在抿紧嘴唇下的低沉声色,你几乎快要听到它了。


“嗨。”


只有你的声音通过白墙的反弹回到你的耳蜗。没有人回答你,万籁俱寂。


你抚摸上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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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罗杰斯的头发是金色的。


你曾从背后搂住他的炙热身躯,和他一起看华盛顿的落日余晖。他的头发荡漾在微风里,和面前的天际融在一起,让你说不清发光的在哪里。


史蒂夫罗杰斯的耳朵是粉色的。


他曾侧卧在你双腿上,他的眉骨在阳光的氤氲下显得柔和而朦胧。你一心只想掩饰鼓动如雷的心跳,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逗弄着他的耳朵,直到感受从你指尖传来的微烫温度。


史蒂夫罗杰斯的眼睛是蓝色的。


你试过把它复制到你的颜料盘上,却总没有意外的失败告终。他笑你的孩子气,把你环入怀里,让你直视他的眼睛。让你想见就能见到他的眼睛。


史蒂夫罗杰斯的指腹是杏色的。


每每他任务结束回到家,手上总会带着那么点火药灰。你把他的双手浸没在水池,给他涂抹上皂荚,细致、温柔的挫磨他手掌的纹路,任由他反手握住你,将头轻靠在你的肩颈。


你在尘埃缥缈的白色画室里回忆起了全部的颜色,你牢牢记到心里


——你再也无法见到它们了。


——即使是在梦里。


你拿起你许久未用的工具,抬眼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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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如火,灼烈而炙热地拥抱你,他们透过窗户玻璃印到你画纸上——史蒂夫罗杰斯的脸上。


掌心的锥子被你紧紧握住,你感受金属的粗糙质感,在你的掌心印出深刻的痕迹。


你握得有些使劲了,你想。你感到手指有些微微抽筋。


就像最开始的那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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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狠向他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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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请到复仇者大楼外的石阶后,你遇到了娜塔莎罗曼诺夫。


“罗杰斯家的小姑娘。”


感谢她的出现把你从一片白茫里拯救出来——多么幸运而又充满讽刺——即使你看不清她的脸庞,却能轻而易举的辨识出她来。


“娜塔莎,”你刻意压细声线,试图掩盖由于方才嘶吼而引起的喉咙不适。


“你为什么讨厌我?”你抬起头问她。


“发生什么了吗?女孩。”娜塔莎蹲下身,与你的视线平齐。


你佯装不解地眨眨眼,实际上你只是在企图让自己的视野保持稳定。


你执着地重复了问题:“你为什么讨厌我?”


你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颤抖,你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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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即使在你的世界满是虚晃和未知的时候,你也能准确地看到那个窈窕身影撩头发的小动作。


下一秒,双手便条件反射地开始整理因为拉扯间发圈脱离而零乱的头发,尽量让它们保持服帖。


你告诉自己,娜塔莎罗曼诺夫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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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欺骗你自己。


有时候这很让你受用。


比如骗自己吃过饭了,你就没再感到饥饿;比如骗自己睡着了,让史蒂夫丝毫未觉你的清醒;比如骗自己他爱你,你深信不疑。


又比如在你抱怨完史蒂夫生活中的小糗事引得聚会中的复仇者们哈哈大笑之后,你欺骗自己没有感受到娜塔莎罗曼诺夫尽她所能的在隐忍你。


不然多么令人害怕啊。


你的粮食其实是烟草;


你的困倦其实是假装;


你没能让史蒂夫罗杰斯爱上你;


你的自卑、坏心和小心翼翼早已全部袒露在他们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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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讨厌你。”娜塔莎的眼睛穿破你视线里的迷雾重重,让你终于能清晰感知到外界。


“我只是觉得——”


她亲昵的替你勾起散落在脸颊的头发,你意识到这是你们第一次靠得这么近。她卷翘睫毛掩盖着的是碧色的宝石,你能从中看出属于一个女人的担心。


“你让美国队长有了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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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起你对着咆哮突击队的珍贵视频问你的外祖父:“英雄们如何能做到如此强大?”


“因为他们都有弱点。”


祖父回答你:“他们热爱这个国家,热爱我们的世界。”


你爬上祖父的膝盖,伸长手抓住他银白色的胡须,告诉他你并不明白。


“没关系,别担心。”


他总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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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原来史蒂夫罗杰斯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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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夜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咽下一口华夫饼,假装问的随意。


“忘了吗?我跟你说过的,大约在三点。”史蒂夫又给你递了一块:“你需要多吃点,你吃的太少了,我的姑娘。”


他用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睛把你包裹在蜜糖熬成的甜浆里,让你觉得咀嚼着的华夫饼淡然无味。


“姑娘,我想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我想是时候暂停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你打断了史蒂夫的话。


史蒂夫罗杰斯愣了一刻,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什么?”


你一个一个单词的吐出来,尽你可能的字正腔圆:


“我们分手吧。”


路总归是有尽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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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史蒂夫罗杰斯电话的时候你正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你根本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他的声音就猝不及防撞进你的耳朵——通过电磁,就好像透过棉絮。


“这有一支你的口红。”


你在喧嚣的办公室里一秒缄默。你开口:“扔了吧。”


史蒂夫罗杰斯握紧那支佩吉卡特色号的口红:“我给你寄过来。”然后不容分说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么再见,祝你今天过得愉快。”他说。


幸好是通过电话,不然你脸上的温柔、缱绻和掩饰不住的眷恋一定会被一览无余。


直到后来,你因为你长长的病假而终于交接完了所有工作。你打开包裹,展开那张卷在细管口红外的鹅黄色信纸。你用漫长时间筑起的堤坝终于被汹涌而来的记忆冲垮,大水决堤、肆虐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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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提到的治疗,我接受。”你告诉医生,在付款机上刷过你的信用卡。


医生把回执单递给你签字,悄悄挪走叠在最底的那张与史塔克工业合作的医疗贷款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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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罗杰斯第一次意识到不对劲是因为你的新香水气味。


那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但他确实记得。他曾在与莎朗卡特的拥抱里卸下心防,给予她一个情之所至的吻。


大概是巧合吧,他想,没过多久他就将此抛之脑后了。我们伟大的美国队长有太多事情要担心,尚未清除的九头蛇余孽、莫名涌现的科学怪人、还有广袤未知的宇宙。


所以在面对娜塔莎的直白坦率时,他的的确确产生过一些迟疑。


只不过在你靠向他的后背,在你抚摸他的耳廓,在你坚持想调出他的眼睛颜色,在你温柔而仔细地挫磨着他的掌心,他意识到,史蒂夫罗杰斯放不开你。


他是美国队长。他是史蒂夫罗杰斯。


美国队长保护这个世界。


史蒂夫罗杰斯能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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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想到你在他筑起的柔软温床里自己枯萎了。


莎朗卡特担心你,在史蒂夫罗杰斯的坚持下坦白了你的不对劲。你的文档加密,对于托尼史塔克引以为傲的星期五来说不值一提。


他浏览你的秘密——显示屏的冰冷荧光让史蒂夫罗杰斯感到酸胀的不只有眼睛。他关闭电脑,去厨房给晚归的你烫了一杯牛奶。


他早就知道了。


每束照耀在你脸上的丝柔晨光,都能让他清楚看到你眼下的黑青。他微微叹气,把你拥入怀里,企图用自己温热你日渐消瘦的身体,然后和你分享他的绚丽美梦,和梦里的你。


“你永远是我的小姑娘,”


“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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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温度顺着食道流淌到胃,缓解了你被詹姆斯巴恩斯发现秘密而狂躁不止的心跳。


他捧住你的脸,轻柔而笃定地吻你,舔过你唇角的奶渍和滑落下来的泪滴。


你以为你的完美假装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只是你以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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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罗杰斯第二次意识到不对劲是他在复仇者大楼的前台捡起你掉落的发圈。


他以为他在尽他可能的安抚你的不确定,用亲吻、拥抱和向托尼学来的蜜语甜言。他甚至跟复仇者们请了假期,只要结束手头的任务,他就能牵着你的手踩上布莱顿海滩的暖黄色细沙。


但你的迅速枯萎,超过他的预期。


“你该看看这个。”托尼史塔克把薄薄的纸张递到史蒂夫罗杰斯的手心,打断了他看完前台监控之后的沉默。


他掀开文件,我们伟大的美国队长竟然能觉得纸张也是如此锋利。


“是小辣椒拿过来的,她去和医院谈合作的时候看见了你的小姑娘。”


他难得的没有插科打诨,体贴地带上门,也隔绝开了娜塔莎靠在门框边的满脸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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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罗杰斯回想起很多个被华盛顿纪念碑分割开的六点钟朝曦——


他看到你追上面带倦色的上班族,递去你画的速写和一整天的阳光明媚;


他看到你偷偷凑近女郎的耳边,然后体贴地替她调整裙摆的长度;


他看到你给予流浪汉拥抱,递给他你的面包和纸币。


他一圈一圈地绕着湖跑,藏住窥视你画纸的眼神和画纸上是他的小小窃喜。


他见过你的无畏、见过你的善良。


他在瞄到你落款的瞬间想起了那则剪报里的黑色裙子。他知道你的外祖父因为美国队长而不堪舆论压力,从高耸入云的大楼上坠落,留下早早准备好的人身保险,和足够被还清的所有债务,不给你留下一点点操心。


没关系,别担心。


这个小姑娘啊,世界没有给过她的好,史蒂夫罗杰斯想给她。


他在托尼史塔克的揶揄里向曾经的花花公子询问怎样能让一个姑娘认识自己。


“噢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有谁不认识美国队长?”


他拿起你手里钥匙的时候第一次感谢这一点,笨拙地掩饰没有发觉自己的粗心。向你道谢,并且尽他可能的克制不抚摸你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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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曾穿过硝烟,经历枪林弹雨;


我只身一人来到新的世纪。


我在寒冷彻骨的冰川下沉睡,


睁眼便是光怪陆离。


我的梦境曾经没有颜色,


——直到遇见你:




美好的你、炙热的你、无与伦比的你;


充满颜色的你。




我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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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史塔克工业的医疗合作关系,让史蒂夫罗杰斯能随时掌握你的康复进程。


听说他的小姑娘重新画起了速写,长长的头发剪到耳际。你有了新的朋友,你的世界现在不只有他一个人。他没能见到你,但几乎能在旁人的复述中听见你的声音。


他们说你爱花草、爱白云,爱隔壁病房的五岁男孩儿,甚至让他感到嫉妒。


他知道你养了植物和金鱼,植物有时被你浇多了水,金鱼却被养的丰腴。你还是喜欢那种洗发精的味道,喜欢在早晨吃薄饼,在夜晚喝牛奶。你的枕头依旧是鹅黄色的,床头贴着他写给你的信。


巴基拦住了他想陪伴在你身边的念头。


“罗杰斯家的小姑娘不想史蒂夫罗杰斯知道,”他说。


“而史蒂夫罗杰斯需要做的,是信任他的姑娘。”他给予了史蒂夫一个拥抱,作为挚友,一直以来的那样。


“你也该知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他向史蒂夫眨眨眼,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布鲁克林少年。


他始终保守你们之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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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睁开眼睛。



“睡得好吗?小姐。”


带着听诊器的护士荡漾着温暖笑容推进你的屋子,带来一地阳光,撒到你的眼底。


你一瞬间回想起了刚刚消失在清晨熹微里的美梦。


你仍然在固执地调色,欲图调出史蒂夫眼睛的那种蓝。你不停加一些钴蓝、柠檬黄或者翠绿,你甚至能在梦里清醒的意识到这不可能,因为你只能在调色盒里看到深深浅浅的灰,你调进去的钴蓝只是你以为的钴蓝。


史蒂夫从背后抓住你的手,你看到他的指尖带了点火药灰。你想带他去水池那儿洗手,可他握你握得紧。


你能感受到从史蒂夫身上穿来的体温,他的气息全然笼罩着你,让你张开毛细血管,尽你可能的去接受他带给你的炙热气息。


他沾了一点你不知道是什么的颜色,调进了你的颜料。


多么神奇。


大股颜色从那一点喷涌而出,像绽放的花朵,重重叠叠的渲染上你的梦境。你终于能看到笔下的颜色和史蒂夫的眼睛,是一样的那种蓝。


此刻那里饱含深情。


你听见神在你耳边说:“就是你了,史蒂夫罗杰斯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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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好梦。”你用双手撑起身子,你从未感到如此惬意和舒适。


“关于什么的?”护士问你。


“关于颜色的。”


你回答。



噢,你有点想念史蒂夫的声音了。你想。


你拿起电话,想听他亲口念出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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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END_


*关于你:感谢你能看到这里,希望你能像我的姑娘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能独自面对它,走下去。


#番外 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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